睡魔

记在前面：

架空背景。这篇为辅+岳的友情向文，不涉CP。

虽然这篇基本上没描写到，但故事大纲为太和，请慎入。

 

 

「准备好了没？」他的声音在旁响起，一如初次所听的一样，低沉却悦耳。

 

「....」

 

环视四周，一片颓垣败瓦，周边的建筑物都破破落落的无一完好，碎片遍布于地上，踏在脚下声声的发响。

 

「怎么了？」我转过身去看他，在那双清澈的湖水蓝眸子中找不到一丝的婉惜之情。

 

正当我怀疑眼前的人是否冷_血之际，他倏地的开口让我下意识的吓了一跳：「你此刻在想甚么我全都知道，但只有怜悯是没任何帮助的，要拯救其他人，就必须停止战火，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停止战争的钥匙，就在这扇门之后。」

 

话毕，他凝视着那扇雕琢着花草鸟兽由榉木制成的大门沉默，看着看着连眼神也黯然下去，虽然他没有明言，但我似乎可以猜想到他在纠结着甚么。

 

在这扇门的另一侧，是他最重视的人──他的哥哥，也是挑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之一。

 

「因此我必须要进去，不管后果如何。」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以一种微弱得近乎无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我一边直视着他，一边思索着自己是否要一起跟进去。

 

进去，生存机会不明；但留下则有违道义，与自己做人的原则大相径庭，从小我就很讨厌像这样的选择题。

 

正当我还处于两难局面无法决定的情况下，他一个闪身推门就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想过和我一起进去的想法，就彷佛由此至终我都只是个局外人一样。

 

「那么，大辅，再见了。祝你一路平安。」

 

只是当我回过神时，他留下的只有略带笑意的话语，随风飘送着到每一角落。

 

下一剎那，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从屋内传出时，我倏地记起原来他叫我的名字的次数是如何的少，少得十个指头也能数得尽。而相对的，他的名字自己也叫的少得可怜，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短暂，至少在我打后的生命里占不上任何一个分数。

 

然而每当想起那天他留给予我的祝福时，内心总会浮现着温暖的感觉。

 

 

 

Secrets of The War

 

 ─ 失落于民间美而绝密的故事

 

File 1. Wizard’s Rules

 

 

我从不相信世上有巫师的存在，自小时候开始我一直都认为那是大人用来骗小孩的谎言，他们总是会用那些恶毒、杀戮成性的巫师来吓骗那些不听话的小孩。然而我的姐姐本宫纯却与我完全相反，总爱无时无刻的吹嘘着巫师是何等厉害的人。

 

她的幻想力往往有如脱绳强马一样的疯狂又丰富，我抚心自问自己完全比不上她一丁点儿，虽然说实话我对巫师其实没太大兴趣。

 

然而我姐的理论往往都是超现实的，什么魔法、咒语、规条，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我总是要求她别说些不实际的话。

 

为此，我们可算是一天吵上三回也不觉腻。

 

 ※

然后在我八岁那年，内战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令我的家园完全崩毁了，我的爸妈和姐姐也在那场有名的『赤炎之战』中失踪，虽然其他人都说只是暂时找不到，以后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但是我比其他人都要清醒得多，深知他们毫无疑问的是死了，只是尸首都被炸得面目全非，所以才会一直也寻不回。

 

在那之后我开始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而在无数的战事里，我身旁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死掉，一个接一个的失踪，当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个叫八神光的女孩子。

 

她有一头浅褐色的短发，一对白兔般的红眸，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整个人都散发柔和让人感到舒服的光芒。

 

就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就清楚明了到自己是爱上了她，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因此自初识那天，我就如糖胶一样的粘紧她不放，希望有一天能用诚意打动她，只是，每每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都只是换来她一抹内疚的微笑与一句『对不起』。

 

不过，我一直认为成功的男人是不会就这样气馁的，所以虽然每次我都会被拒绝，但我仍然会努力不懈的用尽一切去试图打动小光。

 

在认识小光后，我一直都是过着如普通的男孩般表白、被拒绝、锲而不舍的再追求的简单生活，只是，在我刚满十六岁的那个月，发生了一场改变我的一切的战事…

 

※

 

那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除了那接近地平线的一抹红烟外，并没有任何与这环境有明显违和感的景物出现。

 

我在自己房子旁边的空地处习惯性的挥拳踢腿，不断的锻炼着父亲早已传授拳脚功夫。

 

「大辅，你今天也很早呢。」小光甜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身穿一身淡黄素衣的她，轻轻的笑了，就犹如天使一样的暖和笑脸。

 

「是...是的。」我别过头去，希望尽量掩饰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我可真的不想被小光看到我这般丢人的模样。

 

「？」小光不以为然的绕到我的脸前：「哥哥说他研究出了一套新的剑法，他想要你过去看看，也好便教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太一前辈的新剑法？我一定要看！」

 

「那么你待会儿就来我家吧。」小光放下了手上的藤篮，在里面是我的早餐──小光每早都会送来给我的。

 

我一边嘴嚼小光做的饭，一边径自的感动流泪，能够吃上喜欢的人亲手做的饭真是太幸福了。

 

※

 

然而美好的清晨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溜走了，一晃神原来已经是快到中午时分，叶片上的露珠早已被烈日蒸发，原本张得开开的青叶都卷作一团以减少水分流失，乍看下以为那是针叶系的植物也不出为奇。

 

那炽热的烈阳正不偏不倚的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毫不吝啬的散发出热能。

 

「热死我了！这样的天气真的会烧死人的？！」

 

我走着走着，不禁抹了一把汗，忍不住对着天空发狂似的大吼，如果现在有人在身旁的话，肯定会以为我是个疯子。

 

我走到一条小溪旁用水洗了个脸，冰凉感瞬间传了过来，令我顿时精神焕发起来。

 

「嘿嘿，这回我要让小光看到我最英俊的一面。」我径自的对着被清澈的河水所倒影出来的自己笑着。

 

用手将头发拨向后，我满意的站了起来，谁料一转身，却看到与先前的完全不同的异样景色。

 

直到刚才为止还是一片澄澈的蓝天瞬间被烟尘染得一片锈红色，原本还挂在树上的青叶正在燃烧着，火光红红的不绝散发出黑烟，巨大的景色差异令人不禁怀疑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光景是一场虚象。

 

我赶到太一前辈家，发觉他们的家里经已一个人都没有，然而那摔碎在地上的茶器却让我直觉的觉得刚才有人到访过这里及发生过龃龉。

 

「小光！太一前辈！」听到外面有微弱的对话声，我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在赤色的天空下，在眼前的并不是我想要见到的人，而是两名高挑的金发男子。

 

他们一个肃然的伫立于广阔的平原上，彷佛是分开天地的一柱，身上散发出一种即使要与世界为敌也满不在乎的感觉；而另外的那个则跪坐在地上，仰首激动的不知道在叫喊着甚么。

 

然后，那两名男子似乎发觉我的存在，都不约而同的偏首将视线往我这边投来。

 

接着，不过零点五秒的时间，原本伫立着的男子身旁倏地冒起大量的黑色烟雾，渐渐的隐去了他的身影。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本想询问那余下的男子是否需要帮忙，却意外的听到他的喃喃低语：「为甚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去表达？那种感情根本就不该...」

 

「你...」

 

「你是谁？」就在我开口的剎那间，他快速的起身转到我的背后，尖锐的短剑抵在我的脖子上，我惊讶的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在无法挣脱的情况下，只得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我们对峙了数十秒，最终他犹豫的放下了那犹如绿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短剑，并将它放回短剑套中。

 

「我叫本宫大辅，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我向他伸出右手，用自己认为最为和善的语气道。

 

那双湖水蓝的眸子警惕的打量着我的脸，良久，他才递出了左手回握，幽幽的道：「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你们这些人类，毕竟你们对我们巫师的伤害实在是太多太深了。」

 

「什么？你说你是甚么？」我有些惊讶的听到的那个本以为随我姐姐死去后就不会再出现在生命里的字词。

 

「巫师，我是说我是巫师。」他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好心的使出了半空浮游术──即是类似悬浮术的东西，将对象定格于半空不让其掉下。

 

可怜我一脸懵然的看得目瞪口呆而不自知。

 

似乎是我的反应让他乐透了，他轻轻的笑了笑，犹如雨后朝阳那样的微暖而漂亮：「我是高石岳，我并不是偶然经过这里的…我是为了阻止我哥哥的疯狂行为而来的。」

 

「你哥哥？他要干甚么了？」刻意忽略对方话中的嘲讽，我问道。

 

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岳他的眼神遽然变得黯然：「我哥哥他...他正要帮助神风骑士军那边的人在文兰市发起一场新的战事。」

 

闻言，我愣住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你说甚么？！那可真是不得了的说，那帮人可是挑起这场内战的坏人来的！」

 

岳点点头，微微垂下眼帘望着地面，小声的道：「这次哥哥是认真的。他说只是那个人的命令的话，他就会去做…他真的拥有那种能够召集所有高阶巫师去帮助他的条件和能力，因此我必须要去阻止他，阻止他继续的错下去，要不然的话…」

 

虽然与他萍水相逢，但光听岳他这样说，我也不自觉的认为他的哥哥必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若是能把这份领导力用在正确的地方上的话。

 

「哥哥是我剩余的唯一亲人了，我实在不想看到他这样…」

 

「那…你打算怎样做？」冲着我那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的话，岳抬首露出一脸不符合他的年龄的、视死如归的决意神情。

 

※

 

虽然对方并没有正式邀请，但闲事没什么要干的我打算跟着岳的步伐前进，不过倏地我想起也许自己该先找一下失踪不见了的小光和太一前辈。

 

「喂，岳，刚才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长得很可爱的褐发女孩？」

 

「…你指的是八神光吗？」听到我的询问后，岳简单的形容了小光的外貌：「她身旁是不是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发色的青年领_袖？」

 

「嗯，你有看过他们吗？」

 

「没有，我没见过他们。」他冷冷且带着怒意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谎言，然而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岳看起来好像很痛恨小光他们似的。

 

「不过，我认为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你认识小光他们？」

 

「嗯。何止认识，以前还算得上是很要好的关系。」

 

「以前？」

 

「嗯…以前，因为现在再也不是了。」他轻瞇起双眸，有些苦涩的自嘲笑了起来：「所以我就说巫师的守则是一定要遵守的。」

 

「巫师守则？」

 

岳用食指在空气中比划出一本书的外形：「就这么大小的，是每一个巫师都会有的书藉，里面记载的是历代大巫师定下的守则，所有巫师都必须要遵守的。」

 

他说着，在身上的口袋掏出那一本他口中的守则本子。

 

「让我看看嘛！」我一伸手就拚命似的去抢，原本以为他会竭力阻止，没想到岳竟然就这样的让我简单的抢夺去，就彷似那只是件不值钱的破东西。

 

「请随便，反正一般人也是看不懂的。」我缓缓的掀开书本的纸页，但上面那一大堆意味不明而乱七八糟的鬼画符让我完全看不懂。

 

我死命的瞪着微笑不语的他，把整本书抛了回去，有些怒意：「上面到底写了些甚么？」

 

他利落的在拋物线的底端接着了那本巫师守则：「巫师第一守则──『人皆愚蠢』，需要我解释么？」我挥挥手拒绝他那些长篇大论。

 

「巫师第二守则──『念之所在，法之威力也』（注１）。」

 

「你不要再说了！我可不想被这些东西烦死。」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大辅，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以前我常被别人这样评论，要不这样，在我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前，就先当着你的笑匠吧。」

 

岳微笑的颌首，但我几乎可以从他的神情中猜到他笃定在笑我的孩子气。

 

「你给我记着，在你遇到危难时就别要我救你！」我大言不惭的道，一时得意忘形的忘却了对方是个巫师，又怎可能要一个平凡人去帮忙？

 

※

 

就这样我们结伴一起行动，一路上攀山涉水，上峰下潭，捱热受冷，就这样过了十多天。

 

我们路上经过无数个的村庄和县市，踏尽每个城镇的角落，所至之地全都是哀鸿遍野，寸草不生，到处尽是残留被战争催残过的痕迹。

 

每当我们走过一寸那样的土地，岳的眼神就会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从他的神情我就知道其实岳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会为了眼前看到的残酷景象而感到悲伤。

 

我不明白为何巫师总是被普通人排挤，他们不过是在母体胎儿期间喝了点混有精灵血的水而被赐予了使用魔法的特别能力而已，本质上和其他人无异，一样会感到快乐与悲伤，但为何偏偏就因为那一点的出众能力就要被歧视和逼害？

 

精灵说他们不是自己的族群而漠视他们；人类则因为他们拥有卓越的魔法能力，说他们是异类而故意排挤、疏远他们，又或是暗地里杀害他们，其实说到底大家都只是妒嫉那些比他们更接近神圣精灵的人而已。

 

「大辅，你在想甚么？」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如初次遇到时一样的柔和温润而暖入心扉的声音：「我们来到了神风骑士军的核心市天草城了。」

 

我转首环视四周，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这十来天承蒙你的照顾了。」他向我微微欠身表示谢意，然后缓慢的戴上一对黑色的手套，取出初遇时所使用过的绿宝石短剑，大概是为了接下来与他的哥哥战斗而作准备。

 

「喂，你就这样把我留下吗？」

 

「嗯？难道你不怕死的想和我一起进去吗？哥哥他…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了，那份扭曲了的情感和铺天盖地的憎恨让他彻底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从上往下一挥，他手上的翠绿短剑在一道光芒中渐渐变长化为一柄酷似长剑之类的东西，在手柄的尽头之处镶了一块彩色的晶石，看到我还有些犹豫，他有些不解的续道：

 

「而且你不是说过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在那之前你可不能这样就死掉啊。像你这样勇敢而善良的人应该要好好的活下去，成为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不要被我们这样的人而连累到。」

 

「在此我诚心的祝福你，以高石家这翠鸟宝石作为媒介，愿你一生平安无忧。」一阵翠绿霞光自他手中的宝石闪现出来，配合那一瞬间透照下来的阳光，我彷佛看到那传说在天际边端翱翔、代表幸福的青羽雀鸟。

 

「不，我也要和你一起进去…」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一想到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自己贸然闯进去的下场，岳他说得对，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多管闲事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该到底如何匹敌那些强大得犹如军队一样的巫师们。

 

徘徊在两难的交叉点上，我迟迟作出不了任何的决定。

 

「那么，再见了，大辅。祝你一路平安。」当我回过神来时，只听到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语。

 

那是句飘渺，却充满暖意的话语，如同岳他本人一贯给人的温厚柔和的感觉。

 

然后，在爆炸巨响传出的剎那，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绞痛，彷佛被人硬生生的挖了出来不再属于自己一样。

 

※

 

我那幢已变成废墟的建筑物里找到那把翠鸟短剑，弯下身轻轻的拾起它，将它断开了节位放到短剑套中，看着地上那几具烧焦成炭的尸体，却完全不觉得悲伤。

 

我相信那不是岳，没由来的自信。

 

我缓缓的步离那个曾经是巫师和神风骑士军据点的核心城市，一仰头就望见依旧清澈蔚蓝的天空，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毕竟在这场战争中太多人也包括自己实在是失去太多了。

 

「也许是我该出场的时候了。」想着，就动身去自荐进入皇家十字军去守护自己重视的东西。

 

而这场拖延半年以上的战事也因为敌方阵营中的巫师团全数退出，所以我们皇家十字军赢得非常轻松，为此我也被连升了好几个职位，已经到了可以自由出国的官职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依然拚命的去寻找小光她们的下落，但每次当我回到城镇时，我都习惯用岳的短剑在某块石上刻画他的名字，好让自己记得这个曾经在自己的面前出现过十三天、为了改变战事走向不惜亲手手刃至亲的善良巫师。

 

「大辅哥哥，那个『岳』是谁啊？」

 

「这是战事中的秘密，我可不会告诉你呢~」我抚摸着那晶莹剔透的绿萤的剑柄，大咧咧的对着身旁的孩子笑了。

 

 

──那是个失落于民间美而绝密的战争故事。

 

 

File 1. ── END.

 

附注1: 巫师第二守则──施术者所施展的魔法会因施术者的强烈信念而变得强大厉害。

 

 

后记:

没想到会有机会在这么多年后修订这篇故事, 当年自己的文笔也挺菜的就是了(笑)...

故事的原意是每个人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都会受其主观的看法影响, 就像是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就会有一千个故事,  因此每个角色眼中的其他人都是会有偏差的, 

而这也是以第一人称来写完这篇的原因, 是个满有趣的设定呢~ (虽然这样太和的情节不太明显就是了 XD)

 

如果你曾经在哪里看过这篇的话, 请务必让我知道, 我很想念当年的同好呢~